景德镇

首页 » 常识 » 预防 » 李颜珣两座瓷都人生三变,做一个彻底的陶
TUhjnbcbe - 2021/1/5 2:27:00
我们在聊什么?点击上方音频收听景德镇,珠山,昌江大道,从旁蜿蜒而下的小路,需要步行才能顺利地走入一片民房。略有斑驳的水泥素墙,和周围贴着瓷砖的院墙相比清净不少,推开木门铜环叩响便是妙斋的小院。白砂石、青岩板、庭院葱茏,茶室的轩窗望向莲池,古意悠然。景德镇的精微妙处都在这些自成天地的小院之中。妙斋的主人是李颜珣,19岁便追随父亲来到景德镇的80后陶艺家。若是想着他在小院中超然世外,那便是会错意了。他正在筹备自己的颜山美术馆,工作的节奏是一日当着十日过。我与颜珣相识是去年拜访唐英学社的时候,恰逢他的陶瓷作品展——“艺与古会”。未见人先见到他的山水瓷板画,笔力老道又气象蓬勃,构图设色都别有心思。见我赞叹,他却平平静静地说,这些都是六七年前的作品,近几年他在研究釉上彩的彩料体系。这一句让我意外,也让我心知,这不是走寻常路的艺术家。身边的好友说他厨艺极好,便有了再来景德镇的“家宴之约”。这次来正赶上他脚不离地的忙着,却为了履诺还是抽出时间去菜市场买菜备料,邀上谈得来的几位好友同聚。他出生在潮州,菜式口味属于潮菜,讲究食材,调味精细,既循传统,也有新意,和他的山水瓷板创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那一夜,好菜、好酒,一群山南海北因为热爱陶瓷而结缘的人。酒过三巡,一桌人依次唱起八九十年代的粤语老歌,让我想起了大学时的草坪,临近毕业围坐而歌,一切尽在曲中。月影之下,这就是景德镇最让人心动的纯粹。有了更多地交谈,我发现颜珣的创作之路比预想中更为复杂。十年的时间将中国历代各家的山水画与陶瓷创作相结合;六年时间从明清五彩原始配方研究开始,将五彩彩料拓展到四十余种。从去年开始启动颜山美术馆构建一个当代陶瓷艺术的展陈运营平台。他的尝试不是在一种方向下的不断深入,而是在不同维度下的跨越创新。创作者、研究者还是运营者,我的脑海中他的身份一再重叠。他却说想做一个彻底的陶艺家,创作完全属于自己的作品。这一句话触动我去思忖他所定义的陶艺家代表着什么?他的每一重跨越背后的驱动力其实很清晰,是他自己表述为的“对陶瓷艺术独立精神的追求”。想起之前看到过日本陶艺界标志性人物安藤雅信的经历,研习雕塑、热爱文学、学习佛教,最后返回家乡开始生活陶瓷的创作。他的作品承载着对精神本源和生活状态的思考,最后心手合一形成独有的美学语言。李颜珣作品李颜珣作品我没有去问颜珣他心目中是否有追随的偶像。潮州、景德镇两座“瓷都”的生活经历,工艺美术大师父亲的熏陶,身边对陶瓷炽爱的同好好友,都是他的机缘与精神富养。他收益于其中,却未甘于轻巧。他说愿把自己当作试验品,去踏出一个中国当代陶瓷艺术的新方向。陶土随心,真实地反映着匠人的灵*。颜珣看似跨越极大的阶段选择,也折射出中国新一代年轻匠人的风貌,尊重传统更勇于表达自我。▼颜画、颜彩、颜山Lu:我们俩最初认识是因为我看了你的瓷版画展览,那次你告诉我你在做釉上彩的彩料系统研究,然后这最新的一年你又开始筹建颜山美术馆。你的每一步选择,虽然都在陶瓷之路上,但实际上存在巨大的跨越。这样轨迹背后的思考是什么?Li:我在陶瓷绘画、陶瓷创作上一直都在演变。你第一次看到的画作差不多是我七八年前的作品,那是我早期作品的面貌,以中国传统绘画作为美术母体在陶瓷上做呈现。因为我觉得中国现代陶瓷绘画,尤其是我刚刚到景德镇时看到的,基本上都是比较通俗的,那时候的本土瓷绘题材许多是家传的,差不多就是你看一样这个题材是谁的,一辈子也许就是这种面貌。我觉得在中国这样一个拥有深厚传统绘画基础的艺术背景下,我们在陶瓷绘画领域的创作表达显然是不够的,不够有深度,也不够有宽度,我希望能尝试一个新方向。因为从小学习山水画,我觉得这跟陶瓷是一个很好的结合点,于是我用了将近10年的时间,把中国历代各家各派的山水画走了一遍。今天看来很普通,但是当时景德镇除了我以外,几乎没有人在做这样的事情。清初六家法山水六屏这是我陶瓷创作的第一个阶段,至于后来为什么去研究材料,走向另外一个方向,这跟我曾经筹划的一个个展有很大关系。那是我来景德镇的第十年,所以想做一个总结性个展。当时准备了两百多件作品,全部都是传统绘画名作在陶瓷上的展现,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这个展最终没成型。第一件事情是我认识了几个好朋友,他们都从中国美术学院过来,正儿八经的中国画专业出身,水平很高,当时我想跟他们一起做这个展览。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向他们学了很多新的表现手法和艺术思考,慢慢的我开始发现,我们在做的事情其实只是一种绘画的转化,但凡一个有绘画功底的,有美术母体的人都可以尝试这种转化。那时候我还拿了很多作品册子给朋友看,很多人都会问你这是画在瓷上还是纸上,因为他们觉得太像国画了。我听了以后其实并不开心,因为当你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做瓷器,最后出来的效果跟国画差不多的时候,陶瓷本身的语言已经丢失了。那一刻我想明白一个道理,其实我想做的是绘画陶瓷艺术,就是以陶瓷本体语言为主体,绘画装饰为表达形式。这个时候我要削弱绘画,强调陶瓷本身的语言,必须从材料工艺做起。所以从年开始,我就进入了整套釉上彩材料体系的创新研究。从最起初的五彩原始配方开始,越研究越深入,我用了整整6年时间,把这套体系拓展到了四十几个自然色。古代的材料是没有数据留下来的,所以实际上我是在重新去找回它的数据。这份数据肯定跟古人是不完全相同的,但是按照这份数据去配的材料,可以达到古人材料的效果。Lu:相对来讲,我觉得艺术家是比较专注的,你从研究材料系统跳到一个美术馆的运营,整个过程没有遇到过瓶颈么?Li:实际上经营美术馆不是我的初心,这是很无奈的做法,因为我觉得现在整个领域缺少一个陶瓷展陈的专业平台,就像目前,国内一线拍卖行已经没有任何一家在做现代陶瓷艺术的专场。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国内现当代陶瓷艺术市场还没有形成。因为当中有很多环节缺失,以景德镇为例,这个行业里的原创者、艺术家其实还是处于一个萌发期。我觉得作为一个这么重要的行业,我所热爱的一个行业,我非常希望有一个整体性发展,整个行业有好的未来。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觉得一个专业的美术馆和画廊不可缺失,最简单的道理就是我的作品谁来帮我卖,谁来帮我运作,谁去帮我维护市场。尤其是基于前面十几年对材料的研究,工艺的积累,我现在可能到了一个点,想去发力,想去真正投入创作,那么当你有作品的时候,你还需要平台,需要一个好的输出渠道。所以做平台也是我自己的一个需要,我希望如果我走好了,我们的实验通路做通之后,可以服务于更多人。▼踏出陶瓷艺术新方向Lu:不管是做古代绘画,还是做色彩研究,在创作里你都有很大的自我提升需求。你希望形成更新的品类,对这个行业有更强的推动力,这源自你性格里的不想走easyroad的基因吗?因为你父亲就是很有名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所以你会希望走跟别人不一样的路,不自觉地避开一些大家都觉得好,都已经做过的东西?Li:如你所讲,我做事情,尤其是做艺术,不喜欢重复,重复别人,也包括重复自己,所以确实会寻找一些空白的点去做深入研究。这除了你说的那部分原因,还有一层更深的因素。我并非为了变而变,我也并非为了树立什么里程碑,一直主导我往前推进是我的终极目标——我想拿自己做一个实验,我希望通过我的行为去尝试建立一个新的陶瓷艺术系统,一种新的逻辑。因为我不认为目前现代陶瓷的主流发展方向是一个好的方向。我们现在看到的中国陶瓷艺术,其实把古陶瓷跟现当代陶瓷分得很清楚,两者没多少关联性。中国现当代陶瓷艺术在主流思想上,学习西方的陶艺观念也好,表现形式也好,其实更多的是在与世界融合。李颜珣作品李颜珣作品我不排斥跨界艺术的融合,也不排斥东西方艺术的融合,因为中国陶瓷艺术一直都是在不断融合交流中前进的。中国古代陶瓷有很多民族化的东西,比方青花、粉彩其实都是引进的东西,所以我不排斥融入这件事情。但是融入并代表跟我们的过往彻底割裂,中国古代陶瓷艺术走了几千年,现当代陶瓷几十年而已,我们想重返陶瓷艺术的巅峰,其实最有利的东西就摆在那里,几千年的积淀才是我们最大的力量。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把自己当做一个实验品去走一个新的方向。Lu:你从小生长在潮州,19岁来景德镇。潮州本身也是一个有制瓷传统的地方,我还蛮想知道,从你自身的感受出发,潮州跟景德镇这两个地方的陶瓷艺术家、匠人们的生活状态有什么不一样?与世界其他地方,比如日本、台湾这些地方的“匠人之乡”又有什么不同之处?Li:我父母是80年代末开始做陶瓷工厂,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工厂帮忙,什么工序都干过,对陶瓷工艺,以及陶瓷背后的产业结构都看得一清二楚。潮州本地的工厂一般都是接出口订单,像我们工厂一开始接的是日本人的单子,他们会带着样品过来,风格都是确定好的,给你自由发挥的空间非常很小。景德镇不同,工业化没那么发达,贸易条件也不如沿海地区,它不可能跟潮州、唐山这些工业型瓷区拼体量。那么景德镇的优势在哪里?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为“匠从八方来”,就是这个地方在陶瓷艺术史上的每一次腾飞都离不开外来力量的推动。它整个陶瓷行业的内核是通过各方的力量来完成,非常兼容,非常丰富,所以时至今日在全球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的陶瓷在品类、丰富度、交融度上可以超过景德镇。这种独特的优势如何发挥?我觉得我们首先还是要回溯到中国古代陶瓷上,重新续接上中间的断层,发展真正属于中国文化原创性的东西。所以我为什么去研究材料,包括后面我希望能去渗透到教育,就是要在相关方面做推动。▼彻底的陶瓷艺术家Lu:在景德镇的年轻人很容易有各种标签,比如“瓷二代”、“景漂”,作为出身于陶瓷世家的潮州人,你怎么看待这些标签?欣然接受还是抵触存疑?Li:首先关于“瓷二代”,我觉得其实涉及的是一个传承的问题,传承的重点应该是内容,跟态度没有关系。比如景德镇有很多“瓷二代”,甚至“瓷三代”,他们很认真在传承一门手艺,从民国时期名人父辈传到现在,我们说这种精神是可贵可嘉的,但是它的价值跟这种精神的认可并不对等。为什么?千万不要忘记我们的文化、美术是经过断层的,所以这样的传承是否有价值,你要打个问号。如果这个东西从起初就已经不是非常好,非常有价值的时候,你再传十代、百代下去,它也是这样,而且它更会在框里面框死了,跳不出来,连优化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说传承精神是很好的,但传什么东西是重点。至于说到“景漂”,我们一直说景德镇一个“匠从八方来”的城市,有时候在局内的人不一定具备修复能力,他需要局外人来带动你去修正一些不好的东西。我觉得这些标签本身都没什么问题,关键在于在标签底下你在干什么事情。Lu:你前面提到未来要去做陶瓷教育相关的事情,这让我想到你之前一个选择,就是从景德镇陶瓷学院(现在的陶瓷大学)退学的时候。当时你入学一年不到,就主动退出来,创办自己的工作室。为什么没做二者兼而有之的选择而如此决然呢?Li:我当时在填写大学志愿的时候,景德镇陶瓷学院是我第一并且唯一的选择。因为那时候我父亲已经在景德镇扎根,他建议我说,“你一定要来景德镇”,我听从了他的建议,并且至今庆幸这样的选择。我真正意义上接触陶瓷,也是从来景德镇开始。那时候我父亲给我租了一间地下车库,在里面配了一台拉坯机,所以我经常是往返于课堂与工作室之间,从拉坯、利坯到配釉、上釉,每一步陶瓷的成型基础都亲身经历了一遍,渐渐的我发现学校的知识与理论已经没办法满足我了,后来干脆就选择了退学,专注在自己工作室里实践学习。现在回过头重新理解这件情,我觉得景德镇陶瓷学院(或者景德镇陶瓷大学)向陶瓷艺术领域输送了大量人才,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它在基础性教育的方向上,跟我的需求是相背离的。我觉得一所专业陶瓷院校必须配备两门基础课程:第一是中国陶瓷史,读史可以赋予创造力,中国有几千年的陶瓷文化积淀相当于一个巨大的蓄水池,我们不应该置之不理。第二是基础材料学,我觉得每一个学生都必须会制作材料,不需要你制作很全面的东西,但我必须把基本材料学的原理告诉你,教会给你。我必须把创造力赋予每一个学生,让每个人都有成为发明家的可能性。如果我们为这个行业输送的年轻人都是具备开发能力,创造能力的,那么我们可以想象到对于景德镇本土陶瓷业发展的巨大助力。Lu:但有一个问题,景德镇之所以在陶瓷艺术上达到那样一个高峰,其实跟它从宋朝时期起就作为皇家用瓷生产区有很大关系,历史上所有的最高审美都是皇帝推动的。但是今天我们已经不存在这样一个体系了。你觉得它的推动力由谁来产生?Li:我们从社会机制上确实产生了质的变化。今天如何再将陶瓷艺术推向巅峰,靠过去那套显然行不通,现在这个时代更提倡追求个人化和艺术家独立思考的价值。其实从清末民国时期珠山八友这个时候开始,景德镇就已经开始有这种开放式的个人艺术面貌出来,那时候开始在瓷器上署名,并且追求画作的标新立异,独立艺术家,或者匠人群体慢慢成型。从我们目前所处的历史潮流也可以看出来,推崇个人价值是历史趋势,也是既定事实,所以我认为景德镇陶瓷的突破口,有相当一部分是与个人艺术相关,这些作品的创作独立性极强,艺术思考更纯粹。我们知道许多西方的陶艺家思想是很自由的,他对陶艺感兴趣,一般就是自己做,我配个釉,我烧出来一件作品,整个过程自由自主。但是景德镇长久以来,因为制瓷业的成熟与发展,形成了分工非常明确的制瓷生态:创作者不制材料,制材料者不识运用。这让许多跨专业领域的陶瓷艺术家脱颖而出,但同时也不利于专业陶艺家的全面发展。所以我自己在历史,材料,工艺和创作上的层层探索,其实一直都在尝试走出一种新的陶艺之路,就是做一个彻底的陶艺家,创作完全、彻底属于自己的作品,这当中包含了我对历史的深爱和独立精神的追求。李颜珣作品李颜珣作品下期预告他是孟禄丁,当代艺术家,“85新潮”代表人物。二十出头一战成名,却快速变幻风格。从理性构建到荒诞表达,从具象到抽象,从观念到形式,他不断地打破自我禁锢,在每一个历史节点留下独特姿态。下期,一起听听他的故事。撰文?Miss鲁

蜜思鲁Hi,你好,我是蜜思鲁,我喜爱读书,喜爱和朋友聊天,十几年前我在广州开办了唐宁书店。我一直认为唐宁是一家有温度的书店,因为这间书店陪伴了我的成长,同时也让我结识了很多有意思的朋友,每次和他们聊天,总能让我受益无穷。蜜思鲁的三点一刻就是我和这些朋友的私家聊天,我希望通过这个栏目,将每一次的相遇记录下来。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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